南昌9月16日新华社题：《算命是假的，算钱是真的》——揭秘“AI算命”背后的商业秘密
新华社《新华视点》记者余先宏、陈国洲
人工智能技术与算命相遇，通过小程序、微信公众号、APP等实现跨行业融合，比如“AI看脸”、“大数据算命”。新华视点记者调查发现，所谓的“AI算命”不过是一层技术外衣，背后是一条完整的“赚钱”商业链条。
算命也用酷炫黑科技？
扫描微信二维码进入高科技界面星座查询表，上传面部照片，智能软件就会对其进行解码，生成一份号称“看透你的一生”的分析报告。主打人工智能算命的微信公众号、小程序、APP并不鲜见。在微信上搜索“AI算命”，光是相关公众号就有近60个，如“财神AI看相”、“大数据AI看相”、“AI智能算命大师”等。
一个名为“相面研究所”的微信公众号在首页上这样介绍自己：“相由心生，境由心生。相面学通过观察五官来解读一个人的命运，我们的项目利用人工智能深度学习技术、人脸识别定位技术，将这一中国传统文化重新呈现。”其界面显示，目前已生成80多万份相面报告。
人工智能真的能算命吗？从事人脸识别技术研发的北京理工大学教授翁东东表示，人脸识别主要通过读取面部特征点来识别人，这是目前的主流方向。通过肤色等细节特征可以辅助判断疾病，但算命并不具备科学依据塔罗牌占卜，更多的是一种娱乐目的。
翁东东说，开发这种程序的门槛不高，花几百到几千元外包给网购平台服务，就能很快开发出来。“如果说有什么作用，最多能起到筛选作用，相信这些算命术的人，相对来说受骗的几率更大，也更容易成为犯罪分子的‘目标’。”
躺着就能数钱的“AI算命”
记者调查发现，“AI算命”有自己的“赚钱”套路，并逐渐形成了分工明确的业务链条。
不少“AI算命”服务以提供免费服务吸引用户。记者将一张照片输入一个名为“AI人脸分析”的微信公众号，很快就生成了一份分析报告。不过，这份报告并不完整，如果想详细了解情绪分析、职业分析等子报告，则需要额外付费。解锁全部报告需花费28.8元。同时，该程序还默认一个人的微信账号只被评估一次，如果想做多次，则必须支付4.9元或邀请好友评估。
记者发现，“AI算命”只是噱头，其实是通过诱导分享、发展用户来吸金。不少“AI看脸”项目都醒目地写着正在招募项目代理。记者联系到“AI看脸”的客服算命网京芷星座网，成功成为项目代理。客服称，项目代理分两种，一是通过微信朋友圈、社群、公众号转发带二维码的产品海报；二是自己发展代理，从代理的订单中抽取佣金。“你分享的二维码扫进来的订单就是你的订单，用户扫码支付后，你可以提成70%，剩下30%给平台。”客服解释道。
平台是最大受益者，项目开发者基本“什么都不做也能赚钱”。通过客服提供的账号算命软件，记者进入了一款名为“齐灵流量变现平台”的管理系统。在后台，不仅可以清晰看到代理商的“直推收入”和“代理商收入”，还可以推广产品、生成推广链接。系统默认产品价格为28.8元，代理商推广所得收入需按比例上交平台，代理商佣金才能提现。据客服介绍，有资源、有自有社区的代理商，一个月能赚1万多元。
由于成本低、利润高，不少算命类新媒体账号受到资本市场的欢迎。比如“s神棍局s”，上线不到两年就获得近千万元融资。该账号因违反相关规定被停服，但类似的公众号、小程序还在不断涌现。在某网购平台上，提供“AI看脸”、“AI看手相”、“AI看字”等程序开发服务的店铺就有百余家，有的甚至打出“2019年最赚钱的项目”、“招财小能手”等广告。
需加强“AI算命”监管
“AI算命”为何吸引如此多用户？湖南师范大学社会学专家胡建新表示，很多年轻人不会相信街头的算命师，但这些用科技、用所谓科学算法算命的，很容易让人产生混淆。同时，“AI算命”存在很大的信息泄露风险。比如微信公众号“AI人脸研究院”就明确要求上传的照片“正面”、“五官清晰”、“不戴眼镜”、“不被刘海遮挡”。胡建新表示塔罗牌怎么玩，这样清晰的生物信息很容易被一些非法APP或小程序利用。
有专家认为，“AI算命”等经营行为处于“灰色地带”，是在“打擦边球”，需加强监管。记者通过微信公众号“AI手相研究院”支付4.99元获得了该分析报告，最终收款人为“成都品图科技有限公司”。公开信息显示，其营业执照于今年6月获批，经营范围包括计算机软件、硬件的开发、销售、技术咨询、技术服务等。
南昌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相关负责人表示，只要有经营，就必须取得营业执照，线上线下都行，营业执照的经营范围中不能出现算命、相面等字样。江西省社科院教授邓宏认为，网络相面要么无证经营，要么打着咨询、服务的旗号非法经营。
此外，“AI算命”代理人零门槛、层级无限裂变、按收入比例抽成的营销推广模式也受到质疑。江西爱民律师事务所律师胡顺如介绍，最高人民法院、最高人民检察院、公安部发布的《关于办理组织、领导传销活动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》对传销组织的层级、人数的认定有明确规定；如果“AI算命”的营销推广，代理人层级多、人数多、金额大，可能涉嫌传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