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，在安徽拥有数万粉丝的算命网红“一鹤狂哥”因在社交平台发布大量宣扬算命、消灾避灾等封建迷信的内容，被依法刑事拘留塔罗牌阵，据悉，其2020年以来非法获利200余万元。

近年来，随着直播带货的兴起，一些人甚至将算命搬进直播间，以各种借口大赚一笔。对此，法制网络研究院对多个相关直播间进行了卧底调查，试图揭开这一古老骗局的“新变种”。

“有缘才有缘”温暖话语背后

法制网络研究院发现，一种常见的算命直播方式是，主持人准备几十张纸条，纸条上写着不同的答案，让求助者在心里默念问题，然后选出一个数字。主持人会帮助求助者翻开相应的纸条，但并不是免费的，需要求助者送出相应的礼物才算帮忙。

法制网研究院的调查员进入《玄学（易经）诚则事成》直播间，按要求送礼后，画了一张纸条。画完纸条，主播展示纸条内容，并给了3秒截图时间。调查员画的纸条是“孤舟得水离滩，行者早归。八卦无忧，有缘人来谈婚论嫁。”随后，主播叮嘱调查员加粉丝群，并在直播结束后给出相应的解释。

播完后，主播对调查员画的纸条进行了讲解，并预言道：“从今年开始，你的运气会非常好，事事顺利，事事顺利。”当调查员进一步问到运势时，主播说：“占卜是需要占卜费的塔罗牌占卜，99到990的占卜费看缘分。”

此外，调查人员还在多个相关直播间“体验”了其他多种形式的算命，比如送礼物连线主播、送礼物加入粉丝团、看188元十张塔罗牌的详情等等。这些各式各样的形式背后，重点都是钱，也就是“有元才有缘”。而且，一些算命主播会用“喜占卜有钱”“不占卜不空”“没金不占卜”“没金占卜不灵”“愿君饶恕”等字眼来寻找收费的“合理性”。

按照直播间的提示，调查员添加了“极文化”的微信公众号。告知了需要的生辰八字后，“极文化”说：“你财运无处安，所造的财运也保不住，为免因果，卦象不空，需要卦钱，委托人能接受吗？”随后调查员询问卦象费多少，“极文化”便发出了报价——“财运：188，能接受的话，把你的年发给我”，并发来二维码支付页面。过了一会儿，对方发现调查员还没回应，又问：“委托人，要卦象吗？”

为什么有些人会选择相信这些算命师呢？侦查员在算命师粉丝群里添加了一位叫李春（化名）的算命师。当被问及为何选择算命时，李春坦言，自己已经和男朋友失联16天了，想让算命师算算自己的感情。“人在无计可施的时候，就只能想到这个，我无能为力，除了算命算命先生，还能用什么方法解决问题呢？可能只是心理安慰而已。”

直播间算命业务违法吗？对此，法制日报律师专家库成员、北京盈科（重庆）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程政明确表示，直播间算命、以送礼形式算命的行为，属于违法行为。《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》第十五条明确规定，互联网信息服务提供者不得制作、复制、发布、传播宣扬封建迷信的信息。《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联网安全保护管理办法》第五条第六款规定，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利用国际联网制作、复制、访问、传播宣扬封建迷信、淫秽、色情、赌博、暴力、凶杀、恐怖、教唆犯罪的信息。

算命大咖的赚钱方式：送礼物、线下算命、卖周边、卖课程

其实，直播间里的算命大咖收入非常可观，而且有多种盈利模式和赚钱方式。

业内人士周文（化名）向法制网络研究院透露，直播算命主播的收入渠道比较多样，能糊弄人的，一个月轻松赚几十万元。首先，直播送礼收入是最传统的收入模式，在直播间送出相应礼物，主播要么通过话筒回答问题，要么抽出相应塔罗牌为你算命。其次，线下占卜是重要的赚钱方式，点关注、加主播粉丝群，开播后主播会拉你进他的粉丝群。有的主播会在粉丝群里发自己的联系方式，给直播间里“不方便详细聊”的人发私信点对点“算命”。第三，售卖相关产品也是重要的变现方式。 算命网红在达到吸引流量的目的后，一般会售卖佛珠、佛历、貔貅、金蟾、命理书籍等周边产品。

周文还透露，现在还有一种更现代、更赚钱的盈利模式，就是塔罗测试。塔罗牌大师在直播间以极低的价格抽牌进行测试，目的是引流，实现后续的潜在价值。他们会在朋友圈展示成功的用户案例，先是抛出用户提问的截图，然后是自己对问题的回答，最后是用户的正向反馈，以此构建个人流量池。后期还可以拓展一对一咨询、相关周边售卖等增值服务。“能读的牌是有限的，牌越多，读得越仔细。”

侦查人员在卧底调查中也亲身体验了这种“网红算命”的新形式，相关主播的线下回应显示，它能预测一个人的运势是否顺利，而且越是名贵的牌，看得越仔细。

法网研究院也从多位相关人士处了解到，课程销售、培训辅导也是算命大咖变现的重要手段。

调查员进入一个标有“招徒弟”的塔罗牌测试直播间，在添加塔罗牌大师微信表明目的后塔罗牌阵，塔罗牌大师称课程价格在588-1888元。当调查员询问前景时星座运势查询每日更新，塔罗牌大师称绝对比普通上班族好几倍，并展示了自己的微信账单，显示仅微信一个月的营业额就超过1万元。“我的收入比较低，一些大学生一个月能赚4万多元，等你确定要学，我再教你。”调查员观察到，从塔罗牌大师朋友圈展示的内容来看，每天来占卜的人还不少。

“隐蔽”与“新变种”：精确打击仍需加强

事实上，近年来，随着有关部门和网络平台打击力度不断加大，直播间算命业务的“隐性”已经大大增强。

据周文介绍，前几年，这些直播间的标题直接是“算命看事”、“周易算命”、“算命小仙女”等。有的直播间甚至在标题中明码标价，如“算命看奇病，香火钱30、50、100”、“算命100，不议价”等。除了明码标价，有的直播主还直接在标题中注明联系方式，有的是手机号，有的是微信号，有的是QQ号。过去，算命直播间为了吸引用户，往往会设置“准”、“预测”等关键词，但如今，吸引观众的噱头，却成了审核的对象。

法制网络研究院注意到，目前，大部分算命直播间的名字都变得更加“隐蔽”，有的算命直播间打着国学的幌子，有的则用《周易》、《易经》等字眼，甚至有的塔罗牌直播间也不标明是塔罗占卜，而是用某张塔罗牌或某位塔罗牌大师。

当侦查员在该直播平台上搜索“算命”关键词时，出现一则友情提示：此类内容纯属娱乐，请勿相信，谨防受骗。

法制网络研究院也注意到，一些算命直播间会标明“破除封建迷信，传播正能量”“传统文化，纯娱乐”等字样，且这些直播间大多会启用仅限粉丝评论的功能，不支持观看直播间观众人数。

然而，尽管各方加大打击力度算命网，直播间算命业务依然持续存在，只是形式和手段更加隐蔽。

程政律师表示，相关法律法规对宣扬邪教、封建迷信的出版者、信息服务提供者（平台）的法律责任有规定，但对行为性质、后果的认定还缺乏具体的标准。比如，哪些行为属于违法的封建迷信？哪些行为属于民俗？直播者可能抱着侥幸心理、循规蹈矩的态度进行“算命直播”。

对于如何治理算命直播乱象，法制日报社律师专家库成员、北京德和恒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马丽红建议：一方面，相关主管部门和直播平台需要加强监管审查，一旦发现此类违法直播，及时采取警告、暂停直播、限时禁播、甚至永久禁播等处罚措施；另一方面，也需要进行更加广泛有效的教育宣传，让大家知道封建迷信不可取，杜绝算命直播的市场需求，从根源上解决这一乱象。

课题策划｜法制网络研究院

文｜王洪波、沈若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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